醫生隨後又替眾人包紮,幸運兒傷得最重,理應先替他治療,他卻擺了擺手,“一點小傷而已,怎能傷到受上天眷顧的本大爺?”隨後便大步離開大廳,頭也不回,但他背上大片的血跡,卻像是在指責他說謊的不是。

“幸運兒,幸運兒!”醫生叫住了正在離開的幸運兒,但他卻不加停留,只留下那個惹人心痛的背影。

醫生留不住他,只好先替其他角色治療。今天這場遊戲持續得不算久,但遊戲過後發生的這一切卻是耽擱了不少時間,以致大家都被治癒後,天色已入黃昏。橙黃色的夕陽光從窗戶中照入大廳,各人身後的影子被拉長,既已黃昏,大家都該各自休息準備明天的遊戲了。眾人有默契地交換了一下眼神,便各自回房休息了。

回到房間,我打開在書床上的日記本,開始一字一句地寫下今天的感想。這個,是遊戲的規定,雖然不知道莊園的主人到底有甚麼惡趣味,居然喜歡看別人的日記。但規定就是規定。杰,克。我竟不由自主地寫下了這個名字,這個我第一次遇見的監管者,溫柔的紳士和嗜血的魔鬼,到底誰才是他面具下的真實面孔?我想再思考一下,但睡夢的魔爪向我伸來,我眼皮一閉,趴在書桌上進入了夢鄉。

我,喜歡夢境。它總讓我,變成那個理想中的自己。在夢中,我堅強有主見,有自信也帶魅力,就像⋯⋯就像艾美麗小姐一樣。她總是冷靜應對,為我安排好一切,還有一個她愛的人,相愛相守。我卻總躲在她豐滿的羽翼下,享受被保護的滋味。羡慕着她的一切,但沒有勇氣踏出這羽翼之下,沒能離開這給我溫暖和安全的庇護,但夢境它不同。

夢中的我,跟我不同。

「我」驟然睜開緊閉的雙眼,眼中閃爍着自信的光芒,而臉上掛著的,是甜蜜的熱戀中的少女笑容,這個女孩,她叫小園,是另一個我。

對着房間內的全身鏡,我仔細地扶好帽子,脫下沾滿塵灰的工作服,換上桃紅色的牛仔背心裙。嗯,真好看,真希望我也能這樣好看。我看着鏡中的自己展露出幸福的笑容,真希望自己也可以露出這麼幸福的笑容。仔細地整理好頭上的草帽後,我便離開房間,向着約定好的地方走去。

夜幕悄悄的降臨,淡淡的月光穿過窗外灑在地上。走廊上除了月光,只有寥寥幾盞的油燈,令前路的黑暗散發着未知的恐懼。小園卻不曾害怕,甚至覺得有點興奮。漫長的走廄,靜默的空間,在這裡唯有自己一個。按捺不住的興奮最為明顯,撲通,撲通。心跳一下接着一下,這強而有力的心跳,皆因為小園要見到他了,她的愛人。

走廄的盡頭,是一道通往花園的小鐵門。我輕輕地推開它,吱啊——,月光在直直地照射着我,讓本在黑暗中的小園有點適應不過來。不過沒關係,當打開門的一刻她就看到了他,史先生。顧不上耀眼的月光,女孩朝着那個高大的背影一路小跑過去,從背後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。

今天的史先生好像有點不同,同樣高大的背影,抱起上來卻和以前有所不同。以前的他,小園能摸到他藏在身體裏的一根根稻草,可是今天卻沒有,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比平時更暖,不過這些都不重要。「我好想你。」想他的時候,她只想告訴他。不知道是不是太想念他的關係,小園的心臟砰咚砰咚,沒完沒了地跳着。

本在寂靜無人的花園中,孤身一人地站着的杰克,腦中全是醫生決絕的背影。這個他愛的女人,在決擇時刻,卻全然沒有一絲的猶豫。她真的寧願跳入黑暗未知的地窖,也不願安安穩穩地在他身邊嗎?他不明白,真的不明白。昔日的情人,為何轉眼間就可以決絕地離去?他不甘心,難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錯的嗎?他做錯了決定嗎?一直以來的努力,在這一刻彷彿全部被否定,付出了的一切都被抹煞掉。她的離去,把他所付出的代價貶得一文不值。在這一刻,他開始懷疑自己,否定自己,他是那麼的卑微,只是想為了自己愛的人做些什麼,但⋯⋯一切都錯了。

晚風吹起破爛的黑色大衣,腳步聲伴隨風聲從後方傳來,是誰?在這樣的晚上來到花園的,是誰?還未等杰克轉身,背後之人從後抱住了他。本應平靜的監管者,此刻心跳竟然漏掉了一拍。

懷抱,溫暖的懷抱。作為一個紳士般的監管者,他在給予求生者一擊後,總會輕柔地抱起受傷的求生者,安置他們在狂歡之椅上,再溫柔地與他們道別。可是,這是第一次他被擁抱着,第一次在別人的懷抱中,竟是這麼溫暖,這麼⋯⋯教人貪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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